星辰文艺丨颜家文:最忆是腊肉

※发布时间:2018-8-15 21:50:45   ※发布作者:小编   ※出自何处: 

  幼年的美食,能让人记忆一辈子。以至成为一种久远的有滋有味的怀念。有时,你走着,或者无所事事着,就凭空闻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,也会勾引出那份馋,在舌的一些部位泌出来。

  头一回出差到广州,朋友请喝早茶,看到有发糕,就直接点名,而且回回都点,惹朋友笑话。在,夏天有桃,秋冬有炒栗子,也是一个不能少的要买。

  如今成为城里人餐桌上的湘西腊肉,似乎都上升到了理论阶段了。舌尖上的美食家们能说出好多一二三来。

  提手,还是那缕棕树叶片,原本是深绿的,此时也薰得灰绿了。那一缕植物会牵来山野的风片,会带来泥土的纯情。那是故乡的地头、田边、房前屋后,随处可长的绿色乔木,不要人工培育,就笔直笔直地拔地而起。一年一年感受着故乡的春种秋收。

  但是,那肉的味道却少了许多,现代的饲养,没有了猪肉的农业韵致,工业和机械了起来,可以说是食之无味,味同嚼蜡。

  小时候,家里也是养过猪的。大人们要满山满野地去打猪草。那些叶,那些藤,瓜呀,果呀,收拢来,用刀剁碎。晚饭后,天也黑了,你会听见家家传出笃笃笃笃剁猪草的声音。剁好后,放进灶上一个大锅里,煮。加上糠或碎米头,或荞麦皮,或包谷籽,熟了,香了,再冷却一会,用长柄木瓢舀进三四尺长的木头挖就的猪食槽里。然后,你就可以听到猪叭叭叭地拍着两只大耳朵,嗯嗯地很享受地大吃起来。

  不像现在三四个月猪就可以出栏了。故乡人家的猪一般是要养一年的。它们比城里的要多看好些日头与月亮。

  如此这般地,大户人家养几头,小户人家养一头两头。从年初买来小猪儿,个月,十个月或十一个月,到年边,长得快的,一二百斤,慢的,一百来斤。

  两扇猪肉被横切成三四斤五六斤不等的的条状,堆在那里。大锅里的盐炒好了,伴上五香,再强调一些花椒,如制成一大份作料。然后,把肉一块块次第放在锅里,均匀地涂抹,让其染上那份咸,那份香,那分味。这样处理好的肉,要整齐、严实地码放进一个大盆或大缸里,腌上五六天,让作料浸透到肉的纤维最深处。

  腌好了,把肉拿出来,每一块的头上穿一匹棕叶,挂起来。一般人家都是把肉挂在煮饭、炒菜、烤火的。因为有一个坑架,可以放很多东西,也可以挂很多东西。肉挂在那里,让日复一日的柴火烟子薰了又薰。讲究的人家会专门找些松柏树枝叶,加上橘子皮、柚子皮、锯末,无明火地制造出一些烟雾。多数人忙着田里的地里的,没那么多心思,就靠顺便的那一缕炊烟了。

  在烟的缭绕里,腊肉的色泽一天天深了起来。下面的火大的时候,它还不时地滴下一些油来,哧哧地在火里响着,而且散发出好闻的香味,让人的嗅觉很是享受。

  倘若是一个外人来到寨子里各家各户转转,大致可以从坑架上腊肉的多少及肉的肥瘦程度,判断出一个家庭的殷实状况来。烘腊肉多的,肉的肥膘又是巴掌厚的人家,就属于富裕层次。

  当清明雀儿从山前山后的丛林里把那清脆悦耳的“清明酒醉”“清明酒醉”的叫声送到人们耳边的时候,家家的腊肉在各家各户的锅里就开始飘香了。梦到找不到回家的路

  用菜刀从架上的某一块腊肉上切下一节来,用烧红的烙铁或火钳将肉皮烙焦,也有从里取出一些发红的火炭,让其堆在肉皮上,边吹火炭边烙的。烙好后,把肉放在热水锅里用刀把皮刮净,用丝瓜瓤就着热水反复地将肉上的深黑色洗掉。然后,在锅里坐上新水,把肉搁进去煮。半小时,一小时的,当筷子能插进肉皮了,就可捞出来,切,一片一片。这时,你的视觉就有享受了。那肥的部分淡黄淡黄,已经透明起来,而瘦的,已泛出紫红紫红的色道,有如胭脂。

  热锅里放点茶油,烧热后,先入肥肉,嚓地一声,它们就先香了一把。炒一会,当一定的油出后,再放瘦肉。炒几个来回,鼻子继续香着,你再放些红椒,加水煮一煮,再放绿的青蒜。再搅拌几下,就可以上桌了。

  那些闪着油光的透明的肥,入口不腻,紫红的瘦,紧密而不嚼渣,加上椒的红,蒜的绿与白,这一份,你是没法抵御了。

  北方人家的火锅,讲究清汤。湘西的火锅,最有味的就是,在煮着腊肉的锅里,把豆腐下进去,把嫩油菜苔下进去,边上有的什么菜都一把捞捎下进去。

  颜家文,土家族,湘西古丈人。文学编辑、作家、记者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作家书画院艺术委员会委员。现居,写作。代表作品《湘西短笛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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